4月2日,，在武漢市江岸區(qū)武漢天地商業(yè)街一飯店,，廚師在后廚做菜。 新華社記者才揚攝

武漢解封后,，32歲的送菜司機許可,，第一時間趕回了黃岡鄉(xiāng)下老家,。

兩個多月來，許可身在武漢,，卻一直擔心患心臟病的父親,。疫情期間，受交通限制,，父親一直拖著沒去縣城復查,。

一回到家，許可就開車帶父親去了縣里復查,，幸好無大礙,。他在家待了2天，又匆忙回到武漢,。

這段時間,，武漢餐飲業(yè)逐漸恢復，許可公司接到的餐廳配送訂單,，也一天天多了起來,。作為配送部班長，手下還帶著30名司機,，他不能在老家待太久,。

許可供職的是一家電商企業(yè)。由于不少餐廳選擇4月8日開業(yè),，頭一天就下了食材配送訂單,。

“相比4月初前后，餐廳訂單交易額每天只有10%左右的增長,，7日這天交易額猛增70%,。”公司負責人文政懿擔心訂單太多出岔子,，就在倉庫盯了一個通宵,。

這天，餐飲店老板李志的心情頗為復雜,，盡管生意并不如意,，但至少可以回孝感老家了。

70多天沒見面,，3歲的兒子看到父親時,，居然有些陌生。

李志和朋友在武漢青山區(qū)一座商場里,，開了一家韓式小餐廳,。他擔心武漢仍不安全，沒敢?guī)Ъ胰嘶匚錆h,，第二天獨自開車返回了武漢,。

回老家前幾天,，許可在送菜路上，看著車輛慢慢多起來,，偶爾還有點小堵車,，感覺城市在恢復生機，“不像疫情嚴重的時候,，路上看不到什么車,，心里擔心又害怕?！?

作為家里的頂梁柱,，他上次同樣急切地返鄉(xiāng)，是在武漢封城前一晚,。當時,，3歲半的兒子在老家發(fā)高燒,，他擔心兒子感染了新冠肺炎,，便從武漢連夜趕回去。

后來,，兒子的檢查結果是支氣管肺炎,，在醫(yī)院住一周就回家了，全家人虛驚一場,。

2月1日,，許可接到公司的返崗通知。那時,，村里,、鎮(zhèn)上和縣城的路都封了。他本可以借口封路,，不回武漢,，但想到自己是老員工，還帶著一幫司機,，要給大家?guī)ь^,，就讓公司開了工作證明，經(jīng)過重重關卡回去了,。

“訂單量太大了,，每天都感覺時間不夠用，從凌晨1點忙到晚上九十點,，中間顧不上吃飯,，忙完就隨便搞點零食和泡面對付?！痹S可向記者回憶當時的工作狀態(tài),。

他所在的公司,，此前主要做餐廳食材配送業(yè)務。疫情暴發(fā)后,，餐飲業(yè)停擺,，公司業(yè)務轉向為市民配送食材。

工作量陡然增加了許多,。原先,，許可和班組的30名司機，負責洪山廣場和湖北大學區(qū)域,，加起來有七八百家餐廳,，他們每天凌晨2點開車到倉庫上貨，之后陸續(xù)出發(fā)送往餐廳,。

餐廳都等著食材開門做生意,，對配送有嚴格的時間要求。每天早上9點前,，許可就能完成配送任務,，平均一天只用跑一趟。

但為家庭配送,，大量時間都花在了與人溝通上,。“以前送餐廳去得早,，老板都同意把菜放倉庫門口,。給市民配送，要是去早了,，有人電話關機聯(lián)系不上,。有的地址寫得不詳細，定位不準,，耽誤了不少時間,。”許可無奈地說,。

有一次,，他給一位老人送菜，對方腳有殘疾,，不方便下樓,。他想進小區(qū)，卻被當成了“高危人群”,。說了很多好話,，才有個志愿者愿意幫忙把菜送上樓。

許可清晰地記得，3月15日開始,，公司接到了久違的餐廳配送訂單,。到了4月初，餐廳訂單上升到五分之一,。然而,，訂單額只有四五百元，與疫情之前動輒一兩千元相比,，降低了不少,。

“餐飲生意不好做，老板們都很難,，很多店還沒開,。”湖北大學附近的美食城,，一直由許可配送,。疫情之前，那里的生意一直很好,，現(xiàn)在學生還沒返校,，餐廳基本沒開門。

許可目前配送的餐廳訂單,，大多還是零散的路邊門店,，很少接到商場餐廳的訂單,。已恢復營業(yè)的餐廳,，基本都是做外賣業(yè)務，還沒有開放堂食,。

商場餐飲業(yè)恢復起來難度更大,。一周前，李志還在聯(lián)合幾十家餐飲業(yè)商戶,，跟商場談租金減免的事,。

今年2月初，受疫情沖擊,，李志的餐廳已經(jīng)沒有了收入,，但每月要支付3萬多元的固定成本。他天天盼著疫情好轉,，餐廳能恢復營業(yè),。

3月底，終于等來商場開門的消息,。他跑去轉了一圈,，整個商場空無一人，“感覺跟鬼城一樣”，年前囤在餐廳冰箱里的七八千元食材,，已經(jīng)全部壞掉,。

“人們習慣了在家做飯，最近又出現(xiàn)了無癥狀感染者,，大家還是不太敢去商場里吃飯,。”李志估計,，接下來幾個月,，餐飲業(yè)人流情況不會太樂觀，“虧本去開業(yè),，傻子才干”,。

文政懿告訴記者，公司在武漢服務的餐廳有2萬多家,，當時只有10%恢復了營業(yè),。餐飲業(yè)恢復是外賣先行，逐步過渡到堂食,，“可能再過一個月,，市民才會放心到店里吃飯?！?

但在這段過渡期內,，李志認為餐廳只做外賣并不合算。堂食的一份快餐能賣20元,，轉到外賣平臺上,，價格通常會提高到25元左右，但扣除相關服務費,、減免補貼后,，每單到手也就10元左右，“利潤比較低,，只能靠走量,。但外賣只有3公里的范圍內，人流量有限,。另外,，做外賣的店很多，競爭壓力也不小,?！?

“最擔心疫情的后續(xù)影響，這兩個月虧就虧了,，只要后面能賺錢就行,，但現(xiàn)在還看不到后面賺錢的影子。”李志感慨地說,。

商場最初提出免租10天的扶持政策,，讓李志和其他商戶們無法接受。他們對比發(fā)現(xiàn),，其他商場給出的政策,，最多免租3個月，少的也會免一個月,，“之后如果人流量達不到要求,，有些商場還不用交全部租金?！?

更讓他有壓力的是,，如果近期恢復營業(yè)，商場就要收第二季度的租金,。

經(jīng)過多次溝通,，商場做了些讓步，免租期增加到20多天,。李志仍覺得很難扛下資金壓力,，還想爭取更大的減租。

“如果能免租3個月,，后面半年租金減半,，算是最好的結果?！崩钪具€是希望把餐廳做下去,，畢竟前期投進去不少錢。

他估摸著,，受疫情的后續(xù)影響,，下半年不少店鋪會轉租,，商場將面臨招商難,，到時或許能換個更好的位置開餐廳。

前段時間,，文政懿在采購貨品時感覺到,，上游養(yǎng)殖戶的壓力也不小。

“往年3月上旬,，湖北淡水魚和小龍蝦就到了打撈期,。今年受疫情影響，養(yǎng)殖戶們出貨時間被迫延后,，可能會錯過最佳打撈期,。”文政懿說。

武漢餐飲業(yè)恢復后,，能緩解部分養(yǎng)殖戶的壓力,。文政懿剛談成一筆生意，就是銷售監(jiān)利9000多畝小龍蝦,。

解封日當天,，針對湖北的滯銷農產(chǎn)品，文政懿的公司發(fā)起了“春鮮節(jié)”促銷,，利用遍及全國的銷售網(wǎng)絡,，把湖北的農產(chǎn)品賣出去。(應受訪者要求,，李志為化名)